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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灰尘激荡之中,忽有一人只那山石乱滚之中凌空拨起,手中长剑一挥荡尽烟尘,精光闪动之间,于中空几个凌翻,然后稳稳立于山坡一株桃花树旁,犹不停手,长剑掉处喀地一声竟将一株百年桃树斩为两截。
只见这桃花乱花缤纷落得满山坡都是,甚为狼藉。
百合谷众女弟子见了心中甚是悲凉,因为她们已与这些桃花甚有情感,可说天人感应,心有所托,可是今日却被敌人尽毁,于是人人目眦欲裂,大有天人共愤之慨!
这从乱石烟尘之中跃身而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传书——因为在赵小狄手掌拍向那香炉兽头机关之时他已料到了危险,想要跃身出屋,可是这木屋已全面下堕,而且山石滚落。
但是他机变异于常人,眼见不对便挥剑斩向那些纷纷落下的木梁和碎石!
要知道这轩辕神剑可不比寻常世间的兵器,可以说所向无可阻挡,所谓遇鬼杀鬼,遇煞杀煞,亦有一股神气,所以木梁和山石自然被其剑锋斩为碎块,而不能阻止他前进分毫。
赵小狄实在非未料到这傅传书武功了得,应变之机异于常人,且又见他挥剑斩断一株百年挑树,心中不由气愤,作势拔剑相向。
众女弟子见谷主再要战,心知胜算无多,不如暂去,避过锋芒,他日再复这仇。
赵小狄心想不错,报仇也不急在一时,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会定当加倍偿还,否则自己枉为百合谷主!
于是她轻轻呼哨便率众弟子向山下逸去。
众清兵欲追,傅传书喝声制止,因为他们于谷中实在情形并不熟知,如果贸然追赶,恐怕得不偿失,大有可能被其绀制,因为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不是不懂,所以不让清兵去追赶,反而向山里搜索——只因现在第一要务是拿住袁承天,才是首要,成功便是大功一件,可以在太后面前领赏,因为在恭慈太后看来目前能直截威胁朝廷的也只有袁门,余下的乱党忤逆诚不足论!
可是他们搜遍山谷就是不见袁承天,仿佛他们遁于无形——不对,傅传书想,定是这赵小狄将袁承天藏身于秘密所在,只是自己不明所以,于山里的情形不得要领,所以往往无功,眼见日色偏西,暮色沉沉,只有收队回去。
山路谷底而行,傅传书心中落差极大,今次自己无功而返,甚是落寞,心想:袁师弟为什么总能绝处逢生,岂难道冥冥之中有神灵相助?可是这又作不得真,所谓神灵只是虚妄,试问自古而来世上之人谁见来着?若有行恶者岂不命不长久,可是现实却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又是怎样的一个人间?忽然前面有山石滑落,险险砸中众清兵。
好在他们身手可以,纷纷躲避。
傅传书出剑斩石,又归入鞘中,也只是刹那间事,只见这大石竟被斩为二块,滚躺在路中。
众清兵纷纷喝彩,以为统领大人的剑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可说神乎其技,在世上当仁不让。
傅传书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又想了那个天真的女孩子——赵一嫚。
她以身相许,虽然他也欣然接受,那只是当时他将这赵一嫚幻想成清心格格,所以才做下了这件荒唐事,其实他内心还是心慕清心,因为世上女子千千万,可是不知为何他和袁师弟偏偏就是喜欢她,不知是宿缘还是冤孽,是前世今生的因果所造成的?可是赵一嫚却是真心喜欢傅传书——虽然他有时阴冷,惯使手段,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是那种无耻小人,坏的光明正人,不是作奸犯科,所以她情愿跟随他一生!
只因赵一嫚从第一眼见到这傅传书便为他的英俊面貌所吸引,溺于爱海而不可挣脱,原来世间一见钟情真的有,从来不是骗人的说辞!
傅传书想到赵一嫚对他的温柔以待,小鸟依人的样子,不觉微笑起来,其实他一开始只是利诱这个天真可爱,毫无机心的女孩子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地,可是她却是当真的,想想自己是不是太有些下作?不知为何傅传书忽然想到此处。
忽然有个兵士前来禀告,说是已出百合谷。
傅传书这才收住自己纷乱的思绪,只是一种想思,二种伤感,只因这清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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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谷也处于暮色沉沉中,忽然山脚的隐处走来一众百合谷女弟子。
当先却是赵小狄——原来她们并未走远,说的那话只是给清兵他们听的,让他们以为她们百合谷众人逃去,另寻他处以作安身之所;其实赵小狄在此经营有年,怎么会忍心而去?看着这破坏的山谷,木屋尽毁,犹有余烬——原来傅传书在撤走之时不忘让清兵放了一把,将这些建在山坡上的木屋尽数烧毁,以泄心中之愤。
赵小狄见着破屋残垣,亦是欲哭无泪,内心戚戚惨惨凄凄,想起前人的一首诗: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这是宋人戴复古所写的一首《淮村兵后》,却道是兵火过后,残村败境,黎民苦难的情景!
而今对照自己山谷被清兵所破坏,正是真实写照,正是国破家亡之时,世上无一人可以幸免,又不免念及天地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念头!
月光迷离之下她的心情难免郁郁,因为自己苦心经营的山庄竟被这些清兵毁于一旦,而首恶却是那昆仑派的掌门傅传书——而今的九门提督,而自己之所以招来这无妄之灾的杀身之祸,全是因为自己鬼迷心窍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袁门少主袁承天——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却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无怨无悔,有种想与他同在此生里的念头,也许是为了世间的大义,抑或是为了民族家国!
——其实这只是借囗,在她内心深处是无尽的惦记——原来在世间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事,来来去去无法说得清。
众女弟子自然不明白她们的谷主为何不惜与清兵为敌,既使毁了这百合谷山庄也不向他们屈服!
其实世上情之一字不知毁了多少的人,有人在苦苦挣扎,而无法摆脱这身上的无穷的枷锁,而有人则一味颓废下去,得过且过,与天地同老,与万物同朽,内心再也不会为谁而感动,仿佛一个迷失在这茫茫人海中的懵懂少年人!
她们一行来到一座危石之下——但见此石悬于中空,离地八丈有余,有一石条斜斜插于山崖之中,崖石缝隙之间尽是藤葛,因为是早春,更兼谷中气候宜人,所以已萌新芽,昭示着生命的启始,亦昭示着生命的新兴——在经历残酷的严寒之后万物都显得生机昂然,虽然春寒料峭,刺入人的肌肤虽有寒意,然而已不是去冬之时的北风吹落耳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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