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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言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捻着那枚墨泯送来的胭脂,玫瑰膏的甜香漫在微凉的空气里,混着窗缝漏进来的桂花香,织成一张软乎乎的网。
铜镜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方才试了点胭脂在唇上,颜色比春日桃花淡些,比朝露海棠深些,倒真像墨泯会挑的样子,不张扬,却藏着点说不出的温柔。
青禾在身后帮她解着发辫,木梳齿划过发丝,簌簌地响。
“小姐,您都对着镜子笑半个时辰了。”
她忍不住打趣,“不过这胭脂颜色确实好,衬得您肤色更白了,墨公子眼光真不错。”
白诗言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耳垂,镜中人影晃了晃,鬓角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只泛红的眼尾。
“胡说什么。”
她嘴上嗔怪,指尖却又旋开胭脂盒,指腹沾了点膏体,在虎口处轻轻晕开,“就是觉得……颜色还算雅致。”
其实是想起墨泯挑胭脂时的模样。
定是站在柜台前,背着手,眉头微蹙,听着掌柜絮絮叨叨介绍,却只盯着她上次多看两眼的那盒,末了还板着脸问“这个最衬皮肤白?”
,惹得掌柜暗自偷笑。
她仿佛能看见墨泯付钱时,指尖在荷包上顿了顿,许是想起她总说“花钱要省着点”
,却还是眼也不眨地买下,转身时剑穗上的银铃轻轻晃了晃。
“对了小姐,”
青禾换了把桃木梳,梳齿上缠着点茉莉香膏,“方才账房说,墨公子让人送来两车新米,说是南边刚收的晚稻,特意给府里熬粥用的。
还附了张纸条,说‘新米性温,适合养脾胃’。”
白诗言的心像被温水浸过,软得发颤。
她前几日在信里提过一句“近来总觉得胃里发寒”
,不过是随口抱怨,墨泯竟记在心上。
南边的晚稻金贵,寻常人家难得吃到,这两车米,怕是够相国府吃小半年了。
“让厨房明日熬新米粥。”
她轻声道,镜中映出窗外的月亮,圆得像枚白玉佩,“多熬些,给巷口张婆婆也送些去,她孙子总说想吃新米。”
青禾应着,忽然“呀”
了一声,从妆奁底层翻出个锦袋:“差点忘了!
这是墨公子随米一起送来的,说是给您解闷的。”
锦袋里滚出几颗圆润的石子,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
有个扎着高髻的,裙摆画得蓬松,活脱脱是她赌气时的样子;还有个束着发的,肩上斜挎着剑,不用看脸也知道是墨泯。
最底下那颗石子上,两个小人并肩坐着,头顶画了个圆圆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晒太阳”
三个字。
白诗言把石子攥在掌心,冰凉的石面被体温焐得发烫。
她忽然想起去年冬日,两人在别院的廊下晒太阳,墨泯靠在柱子上假寐,她偷偷在她手背上画小老虎,被发现时,墨泯也不恼,只捉住她的手腕,用指腹轻轻蹭掉墨迹,指尖的薄茧扫过皮肤,痒得她直缩手。
那时多好啊。
没有阻碍,没有权势,没有门第之见,只有阳光落在发顶的暖,和檐下燕子偶尔的啾鸣。
可现在……她低头看着石子上的小人,忽然叹了口气。
父亲虽不再明着反对,可那日书房里的话还在耳边:“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
墨泯的身世像团迷雾,轩墨庄的势力盘根错节,连父亲都要忌惮三分,这样的人,真的能陪她安稳过一生吗?林悦的事像根刺,扎在她心头。
林尚书不过是忌惮王家的盐引,就逼得女儿差点投井;父亲手握重权,若真要拆散她和墨泯,怕是有一百种法子。
到那时,她能像林悦那样,为了墨泯不顾一切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铜镜边缘,那里刻着细小的缠枝纹,是母亲当年选的样式,说“缠枝绵延,寓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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