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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从工厂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秦淮茹。
她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服,头上包著头巾,正蹲在地上,用一双已经看不出本来顏色的手,小心翼翼地从一堆煤渣和废料里,扒拉著什么。
她好像找到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木头板子。
她高兴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污泥,宝贝似的抱在了怀里。
然后,她又继续翻找。
没一会儿,她又找到了一小截,生了锈的铁条。
她也同样视若珍宝地收了起来。
易中海就那么静静地,在黑暗中看著她。
看著她像一只在垃圾堆里觅食的老鼠,贪婪地搜刮著一切,能被称之为“东西”
的东西。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怜悯,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悔恨。
他想起了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秦淮茹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多水灵,多好看啊。
他也想起了,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把她当成自己养老的棋子,去算计傻柱。
他以为自己很高明。
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可结果呢?
傻柱觉醒了,彻底摆脱了他的控制,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陆铭出现了,那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年轻人,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將他所有的谋划,都砸得粉碎。
而他自己,落得个眾叛亲离,威信扫地的下场。
他扶持的这颗棋子,秦淮茹,也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满盘皆输。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一个笑话。
他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
无儿无女,孤苦伶仃。
一阵剧烈的咳嗽,再次涌了上来。
他捂著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不远处的秦淮茹。
他就那么躲在阴影里,看著那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女人,在垃圾堆里卑微地,寻找著活下去的希望。
而他自己,这个曾经的八级钳工,这个院里的一大爷,却像一条见不得光的老狗,只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著无尽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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