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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动了动手指,干燥与湿润,骨节与肌肤。
触碰。
好的。
仍然是光滑。
半拉半拽间胳膊已经悬浮在空中,胳膊下还撑着一只手,像个酒托。
我看着那只悬停在空气里的手臂,觉得那仿佛不再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凝视着我,说出的疑问句就像肯定句,轻松声音里透露着不容置疑,“这只是个快要报废的手机,没有任何价值。
人们扔掉不想要的东西,这很正常。”
“正常”
这个词一定将我吓一大跳。
因为凯厄斯的表情猛然狰狞下去,他以为我又要和他对着干,立刻就要松手。
我一惊,死死前倾抱住他的胳膊。
没有,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只是不明白,这很正常是什么意思。
手机屏幕还倔强地发出亮光,显示屏上惨白的数字如同最令人忧伤的梦魇,每看一眼都是一次无法挣脱的缠绕。
手指松松紧紧,纠结犹豫。
我其实并不能准确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片自跳下悬崖起就遮盖在大脑里的空白,直到现在也仍然没有散去,就像利物浦经久不散的晨雾,迷蒙混沌到你心坎里。
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理由的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其实是不怕高的,一片央求安娜带我去坐游乐园摩天轮的记忆碎片为这种说法提供了依据。
而至于为什么后来又害怕高空了,我想大概和休伦有关。
某一次,又或者是很多次,他喝醉酒拿安娜来撒气的时候,我扑上去阻止他。
我抱住他小腿,哭泣哀求。
我攥紧我的拳头,啮啃撕打。
汗的味道,泪的味道,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变成同一种味道。
是家,是家的味道。
我的抗争往往以失败告终,因为那完全是不自量力。
一个小孩能有多少力气去和成人抗衡?
这种勇敢的尝试往往以失败告终。
休伦把我这看作与我的一场游戏,但他很容易不耐烦,等到他想结束游戏的时候,就会松开安娜被拽的七零八落的头发,转而揪住我。
把头皮当作杠杆,将我拖出门扔在黑夜里,再砰一声关上门。
那时我们住在阁楼,家门外就是逼仄的走廊出口,只有一条通往楼下的楼梯。
楼主人因为休伦经常半夜撒酒疯,于是把我们一家全部看成疯子,我们搬进来不到两星期,他便在阁楼下到其他楼层之间的楼梯口装上栏杆门。
那门用铁链锁着,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开门,晚上十一点准时锁门。
有时候休伦回来晚了,就被锁在门外,他喝到神志不清背靠铁门滑下,眼睛都闭上了嘴里还在咒骂着什么,但楼主人是不会来给他开门的,在他眼里我们一家都是精神病患者。
但休伦并不总是晚归,于是他不按时回来被锁在门外的夜晚,我们家就像个监狱,而他按时回来的夜晚,我们家则像个地狱。
那些被拖出门的夜晚也是如此。
光着脚站在四角见方的空地上,正大光明的出口被铁链锁着,逃跑是难以实现的美梦,唯一剩下的与外界的联系是开在墙壁上一扇两个巴掌合起来大小的窗。
我很喜欢用手指扒着窗户周围的缝隙,看尘泥渗进指甲缝,看手指因反复抠挖而出血,但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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