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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隐晦着寂静与沉默，雨势又变大了些，夜晚在雨中变得湿润悬浮，满天满地都是吸满了雨水的幽绿色。
顾行驰靠着顾勤锋的膝盖，歪头看远处的山，再远一点的地方，山的影子变得模糊，天地已经分不开了，空中的水往下落，灰茫茫又黑沉沉。
不知过去多久，顾行驰眼前忽然一闪，就见距离他们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颗星星。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顾行驰终于懂了，那不是星星，那是地质队的灯语，那是来接顾勤锋的人。
他下意识仰头去找顾勤锋的眼睛，抬头的瞬间却猛然愣住，就见顾勤锋一直在看他，一直在看。
顾行驰愣了一下，眼眶比大脑先一步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酸胀起来。
他嘴巴动了动，一声小叔哑在了嗓子里，只有后面的问句出了口：“这是告别吗？”
顾勤锋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掌宽厚温暖，把雨幕自他头顶隔绝开：“说什么呢，这是初见。”
雨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又高又远，顾勤锋的手掌就这样落在他的发顶，替他隔开了十数年的风雨。
顾行驰闻言笑起来，扭回头去看那些星星在山林间跳跃，飘忽出现，越来越近，渐渐组成某种奇异的漩涡，裹挟着十数年的回忆一层一层回卷，像涨潮时的浪。
“以后也会多多见面的。”
半晌，顾行驰轻声开口。
天空又开始下雨，顾勤锋的眼睛在雨幕中逐渐变得模糊，声音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后又是多久？”
顾行驰最后垂下头去，把脸埋在顾勤锋的胸口，听到自己沉闷潮湿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十二年。”
时间与命运的巨大圆盘在这一刻开始转动，顾行驰似乎听到了轰然一声巨响，但山林内一片寂静，只有枝叶摇摆发出的沙沙之声。
他感觉到头顶顾勤锋的手掌变轻变远，便闭上眼更加用力地埋头，蜷缩进十数年前的怀抱中。
雨渐渐停了。
顾行驰睁开眼，看到白玉京熟睡的脸。
他静静看了好一会，慢慢地挪动身体，额头抵在了白玉京的肩头。
他的呼吸很自然，没有任何从回溯中脱离出的悲苦酸涩，但即使是这样，白玉京却依旧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还没睁眼，手臂便先一步抬起，存在某种肌肉记忆一般将顾行驰卷进怀里：“怎么醒了？”
顾行驰贴在他怀里，轻轻吸了口气：“梦到我小叔了。”
白玉京闻言低头看着他，好几秒也不说话。
顾行驰和他对视着，没一会就撑不住笑了：“怎么不说话？光看我做什么？”
白玉京就低下头去，鼻尖轻轻拱着蹭着顾行驰的脸颊，像安慰，也像某种撒娇的动物：“我以为是你有话要对我说的。”
要说些什么吗？顾行驰也不知道。
他正在行进的这条时间线上，和顾勤锋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但在无数条其他时间轴中，他们还会无数次相逢。
顾勤锋说得对，那不是告别，而是初见。
他们还会相逢，千千万万次。
“我订了三天后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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