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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涩的海风卷起白色浪花，在船舷边撞碎成晶莹的珠玉。
林风扶着生锈的船舷，任由湿润的水汽扑在脸上。
极目远眺，靛蓝色的海面如同一匹永不褪色的绸缎，在暮色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层层叠叠的浪涌推着渔船向前，远处海天相接处，几缕绯色晚霞正将云层浸染成流动的琥珀。
＂又在发呆？＂田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橡胶靴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将保温杯递过去，杯口氤氲的热气混着枸杞的甜香，＂今天的收获够吹半辈子了，还在琢磨什么？＂
林风接过杯子轻抿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在想昨天那些金枪鱼...它们拼上性命的样子，让我觉得这片海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话音未落，田凯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望远镜筒几乎戳到他鼻尖：＂快看！
三点钟方向！
那是什么？！
＂
金属镜筒还带着田凯掌心的温度，林风透过目镜望去，瞳孔骤然收缩——海平面上，一道墨色山脊正缓缓破水而出。
那是蓝鲸特有的灰蓝色皮肤，褶皱间附着的藤壶在夕阳下泛着乳白，当巨大的尾鳍扫过水面时，溅起的浪花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超过25米！
＂林风的声音发颤，指节捏得望远镜咔咔作响。
蓝鲸的气孔喷出的水柱直冲天际，在逆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细密的水珠如星子般洒落，甲板上的船员们纷纷发出惊呼。
随着蓝鲸下沉，水面留下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海水搅成深不见底的幽蓝。
低沉的嗡鸣突然穿透船底，像是远古的编钟在海底敲响。
林风感觉胸腔随着声波共振，那声音里仿佛裹挟着千年潮汐，带着某种超越语言的智慧。
田凯脸色发白地捂住耳朵：＂这...这声音怎么感觉能钻进骨头缝里？＂
蓝鲸再次浮出时，距离渔船不过百米。
它琥珀色的眼睛如同巨大的琉璃球，半透明的瞬膜缓缓开合，尾鳍优雅地摆动着，流线型的身躯在水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林风注意到它背部交错的伤痕，新伤叠着旧疤，却丝毫不影响游动时的从容。
当它换气时，气孔喷出的水雾带着淡淡的磷光，在暮色中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你看它的呼吸节奏...＂林风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这位深海来客，＂三秒吸气，十五秒屏息，每次下潜都像在计算时间。
＂蓝鲸突然侧过身体，露出布满藤壶的腹部，幼鲸紧贴在它身侧，灰蓝色的小脑袋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这温馨的一幕让甲板陷入寂静，只有浪花拍打船体的轻响。
夕阳彻底沉入海面时，蓝鲸开始了悠长的迁徙。
它每一次下潜，尾鳍都会在水面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黑色的月亮升起又落下。
最后一次下潜前，它突然发出绵长的鸣叫，声波在海面掀起细小的涟漪，如同在向人类告别。
田凯望着蓝鲸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开口：＂以前只在纪录片里见过...原来真的会让人看哭。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掌贴在微微发烫的船舷上。
蓝鲸留下的声波仍在体内震颤，他突然明白，这片海洋给予的不仅是渔获，更是无数超越认知的生命奇迹。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桅杆时，渔船继续向前航行，而深海歌者的咏叹，却永远留在了每个见证者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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