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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骞◎
这念头只是一瞬,祝衡没有多余的工夫去钻研这事,他需要与贺兰道一起跳入淤泥,赶往下一层。
泥潭已经没有了危险,祝衡感到身体正在淤泥里下陷,直到头顶被淤泥没过,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照样能够正常呼吸,甚至还可以说话。
显然贺兰道也发现了,两个人一起缓缓下沉的过程中,他饶有兴味地开口:“好慢。
不如我们来猜一猜,下一层在哪儿?”
祝衡随口敷衍道:“汉朝。”
“就这样?我当然知道是汉朝。”
贺兰道笑,“我是说,汉朝的哪个具体事件。
比如,第一个出使罗马差点成功的东汉使臣甘英?又或者……西域都护,班超?”
祝衡淡淡瞟他一眼:“这么了解,还问我干什么。”
贺兰道挑了挑眉。
说话间,两个人下坠的速度陡然加快,祝衡感觉腹部像被人狠狠拽了一把。
紧接着“砰”
的两声,两人双双摔在坚实的平地上,扑腾起一阵细细的烟雾。
第六层到了。
待烟雾散去,他们看清了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帐篷,帐篷里坐着一个面容沧桑、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一动不动,像是能把人看透。
坏了,被抓了个正着,祝衡心想。
他张了张口,准备找个借口圆场:“我们……”
然而男人抢先一步说话了:“好久不见,我一直在等你们。”
祝衡愣住,他看一眼贺兰道,对方也是同款反应。
显然,贺兰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久不见……”
祝衡重复着男人的话,“我们见过面?你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两手撑住膝盖起身,他向他们慢慢走来。
祝衡的目光随着男人的动作移动,眼角余光打量周围陈设:被磨得油腻发黑的厚帐篷皮,小桌上摆了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丛干花,颜色已经发黑变暗,干巴巴的,又枯黄;帐篷的角落里还靠着一根锃亮的长木杖,木杖上坠有几条动物尾毛一样的装饰,已经残破发秃……
帐篷内光线昏暗,几束光透过拼接起来的帐篷布料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留下白亮的光斑。
男人站到了光斑上。
阳光从下面映入他眼底,他的目光从祝衡身上移到他们身后。
祝衡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从前面几层拿到的信物因他们摔得太狠,从他们身上掉出来,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男人用手指清点数量,令祝衡震惊的是,他居然全都认识,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我看看,鸠摩罗什的莲花,嗯,跟你们一起掉下来的,还很新鲜。
喔,那是南宋港口泉州的茶,太好了,我好久没喝过中原的茶了……还有什么,这是元朝的青花瓷?铜镜、丝绸……很好,很好,一个都没少。”
“等一下,这位先生。”
祝衡唤着眼前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这些信物,都是你的所有物?”
男人显然吃了一惊,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我的所有物?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些——”
他退后一步,摊开手:“都是能保你们命的东西,我拿着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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