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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棠摆摆手，和乔国恩一起目送乔桃支朝远处走去。
在京市，沈家有且只有一个，乔桃支将行李放到寝室后，随便找了个本地大爷侃大山。
“你说沈家啊，哎哟，我可跟你说那一家子人真是疯子。”
“怎么了？”
乔桃支对与沈婷有关的一切都格外感兴趣。
“那沈家现在的老爷，是以前旧社会正二品大官的儿子，后来闹革命，沈家老爷就入了新党，直接在家掀竿子撂他老子。”
大爷猛抽一口烟草，咳咳两声，“听说是因为那老爷看上了他爹的三房太太，也就是现在沈家大少那早死的妈。”
乔桃支一怔，继续竖耳朵听。
“沈家大少幼年丧母，人长得漂亮又秀气，喜欢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做事还风流，男女不忌，惹了一屁股债。
结果你猜怎么着？沈家大少有次还真就带着个风月场上的男人进了沈家。”
大爷啧啧称奇，“后来那带进来的男人失踪了，沈家大少被打个半死，身体好些就跟东城杨家二小姐成了婚，有个儿子和女儿。”
“但沈家大少好男风，家里有妻儿也栓不住他，等世道又乱之后，就被沈家老爷逼着参了军。”
“上了战场哪有不杀人的？也没什么不得了的。
可偏偏那大少就发了失心疯，得了癔症，从战场上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废了，成天浑浑噩噩，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结果当着他女儿的面把他那小儿子活活摔死了。”
“好好的杨家二小姐剃了发，去北边那山上的庵里当了尼姑。
他那女儿先前当众和李家悔婚，被设计去穷乡僻壤当了知青，现在是回来了，倒也不怎么样，要我说还不如就在那乡下呆着，听说被罚着跪了一天一夜。”
乔桃支心里一紧，脑海中闪过刺入沈婷肌肤的那把凿刀，尖端那残留的少许碎屑，问过大爷沈家的方向后，匆匆朝那儿奔去。
“你找谁？”
“麻烦通报一声，我是乔木兆，我找沈婷。”
沈家前守门的男人对着乔桃支上下打量，“沈家小姐不见客。”
乔桃支攥紧拳头，从口袋里掏出杨红棠缝在她枕头下的一块钱，偷偷按进那男人的掌心，“通融通融。”
“好说好说，你叫什么名字？”
“乔木兆。”
男人消失在半扇红木大门的背后，半晌，人从里头钻出来。
“进去吧。”
乔桃支正准备从正门进。
“哎哎哎！
从侧门进去呀。”
男人接着嘟囔，“真是乡下来的。”
乔桃支没有理会，从侧门进沈家后有个女人来接应她，穿过偌大的院子，来到大堂，一个穿着墨色暗纹衬衣的老年男人坐在主座上，头发花白，正在低头喝茶。
“老爷——”
沈舜直没有抬眼，直接压压手，示意乔桃支坐下。
乔桃支站着，等其他人都走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沈婷呢？”
沈舜直将白瓷杯放下，终于抬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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