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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页顿住，小声说了句：“谢谢。”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接下来的一周，方瑜总能找到自然的理由和依萍多接触。
早读课上，她会故意把英语课本放得偏些，方便依萍看清标注的音标，还会轻声提醒她“这个单词重音在第二个音节”
；午休时，她带着依萍去学校附近的小书店，那书店藏在巷子里，老板是个温和的老人，方瑜指着书架上的数学练习册说：“这里的练习册有详细解析，比课本好懂，不会的咱们还能一起讨论”
；放学后，两人真的去了附近的公园，方瑜教依萍怎么观察光影，怎么用铅笔的轻重表现树叶的层次，依萍话不多，却听得认真，偶尔还会问一句“这里的线条是不是该再弯些”
，得到肯定答复后，眼里会闪过一丝雀跃。
相处久了，方瑜渐渐发现了依萍的小秘密。
依萍的书包里总装着一个旧布包，里面是零散的硬币，有几分的，也有一角的，被她整齐地叠放在一起，她从不买零食，偶尔会在路过杂货店时，盯着里面的红糖看半天，眼神里满是渴望，却又很快移开视线——方瑜猜，她是想给身体不好的母亲买些红糖补补；有时自习课，依萍会偷偷从课本里抽出一张旧照片，照片有些泛黄，边角都磨圆了，上面是一对穿着军装的中年夫妇，旁边站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林岚一眼就认出，那是李副官和他的妻子、女儿，依萍每次看照片时，嘴角都会轻轻扬起，可很快又会沉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
真正找到突破口，是在一次周末的写生。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画板上，方瑜正帮依萍修改素描里的树干线条，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依萍突然盯着画板，小声说了句：“我妈最近总给李副官家送钱，明明咱们家也不宽裕，上次我想买本新的笔记本，妈都没舍得……”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闭了嘴，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角，指节都泛了白，生怕方瑜觉得自己家小气。
方瑜握着铅笔的手顿了顿，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先顺着依萍的话往下说：“阿姨心善，见不得熟人吃苦，这是好事。”
她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表格，左边写着“陆家支出”
，右边写着“李家需求”
，还在下面标注了“每月次数”
“金额大概”
，“不过依萍，你有没有想过，普通世交之间帮忙，不会这么频繁，而且从来不求回报？就像咱们做题，要是步骤里有说不通的地方，肯定藏着没注意到的条件，对不对？”
依萍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别的原因？”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方瑜把草稿纸推到依萍面前，用铅笔指着表格，语气很轻柔，怕吓着她，“你想啊，要是只是偶尔接济，倒也正常。
可要是次次都送，还送得不少，是不是有点像……在还什么东西？比如以前借了别人的钱，或者欠了人情，现在慢慢还。”
她没有首接点破陆振华当年亏欠李副官的真相——那真相太过沉重，依萍未必能一下子接受，而是用数学里的逻辑分析方式，引导依萍自己思考，就像当初教女儿做数学题时，从不首接给答案，而是帮她理清思路。
依萍盯着那张表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她想起母亲每次送钱时总要反复叮嘱她“别跟你爸说”
；想起李副官每次来家里，看母亲的眼神都带着愧疚，还总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
；想起自己问母亲“为什么总帮李家”
时，母亲只是叹气，眼角红红的，不肯多说。
这些零碎的片段，被方瑜的话串了起来，像一团原本乱麻的线，渐渐有了头绪。
“你的意思是，我爸妈和李副官家，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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