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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知州离任的场面,与卢昭业那次大同小异。
不过他的官声远好于卢昭业,又有了孝子之名,百姓相送时,真有人舍不得他走,哭声可比合江县大多了。
在最后‘脱靴遗爱’的流程中,贾知州的靴子也被扒了下...
夜雨敲窗,烛火微摇。
苏春元伏案良久,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窗外雷声滚滚,似天公震怒,又似万马奔腾过荒原。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放榜那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赞他胆识过人,也有人暗中讥讽:“这小子不知死活,写什么《河工赋》?贾知州最忌讳提河工弊端,你偏往刀口上撞!”
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自幼习经史,读圣贤书,不是为了做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
父亲说得对??可以批判,但不能煽动;可以揭露,但要留余地。
而他的《河工赋》,正是以颂为讽,借古喻今。
文中引大禹治水“顺乎天地、因势利导”
之典,反衬今之河工“逆流筑堰、强征民夫”
,更用“童子荷锸赴役,老妪鬻簪输银”
之句,道尽百姓血泪。
通篇无一激烈言辞,却字字如针,扎在执政者的良心上。
如今提学大人赏识,固然是幸事,但他也清楚:这份赏识背后,藏着更深的试探。
一个敢写《河工赋》的秀才,究竟是可用之才,还是潜在之患?若乡试再出此类文章,是擢拔为典型,还是压下作“狂生”
处置?
他放下笔,起身推开窗户。
风雨扑面而来,吹得衣襟猎猎作响。
远处县学的屋檐下,仍有几盏昏灯亮着??那是几位落第的老童生,仍在挑灯苦读。
他们之中,有的已考了二十余场,鬓发斑白仍不肯弃;有的家中破产,靠族中接济度日,只为搏一个功名翻身的机会。
读书人的命,从来不只是自己的命。
次日清晨,苏春元换上青布直裰,背起书篓前往州城。
院试已毕,距乡试尚有半年,但这段时间最为紧要。
提学道既将他列为重点举荐对象,必会召见问策。
他必须准备好应对之辞,既不失风骨,又不致招祸。
途中经赤水河堤,景象令人心惊。
昔日被征民夫修筑的石坝已有数处崩裂,浊浪拍岸,泥沙翻涌。
岸边枯树挂满破布残衣,据说是溺亡者遗物,家人无力打捞,只得焚香遥祭。
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蹲在堤脚挖野菜,见官差模样的人经过,立刻抱头逃窜。
“听说上个月又有三百壮丁调来补工。”
同行的一位廪生低声叹道,“工期催得紧,说是贾知州要在秋前向朝廷报‘功成之绩’。”
“可这河性本就湍急,强行截流,岂能长久?”
另一人摇头,“我叔父是河道衙门的小吏,说测算图纸全是虚报,什么‘深凿三丈’‘广铺千步’,实则偷工减料,银子都进了监工腰包。”
苏春元默然听着,心中寒意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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